“操！”

東陽一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。會議室裏安靜的眾人紛紛擡起頭來，看著他的目光裏，有的是超脫一般的平靜、也有的是某種恐懼和不解。

大部分人雖然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，卻沒有人意識到事態真正的嚴重性。

“這是這段時間的資產評估報告，你們每個人傳閱一下。看圖題，總該是傻子都看的懂吧？”

申江樹坐在第一位，他只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的折線圖，就知道東陽生氣的原因了。

就昨天一天的時間，他們上市的股份就跌了好幾個百分點。

如果再放任事態任意發展的話，只怕辛苦建立起來的公司資產在這幾天就要玩完。

唯獨坐在桌子正對面、平時幾乎不顯山不顯水的、這群人裏面最神秘的一個人，此時顯得超脫一般平靜，他淡淡地看了申江樹一眼，傳達給了他一個訊息，尋找外援。

那個人……

申江樹心漏跳了一拍。

雖然他已經見過戴斯一面了，但直覺依舊在告訴他，這個人輕易倚靠不了。

然而他也無路可退。

咬了咬牙，看著一臉憤怒的東陽，申江樹淡淡地開了口，“我認識一個人…交給我吧。這也是最後的辦法了。”

……

“你說，想要我幫忙‘搞搞’這次的事情？”戴斯一臉玩味地看著到訪的來客。

偌大的辦公室裏，雖然暖氣充足，然而申江樹卻不自禁打了個寒顫。

“沒關系，那我就幫你‘搞搞’。”戴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美式，舒服地嘆了口氣。

良久，他才擡起頭來，眼皮一挑，算是看了申江樹一眼，“告訴你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。在我公司幹活的一個保安，和你們這次出事的人有關，想要的話，我隨時可以讓他跟你走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申江樹聽著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答，皺了皺眉頭。

他向來不喜和陰沈的人說話，尤其還是不把話說開的人。

“你來之前帶了腦子嗎？”戴斯重重用手指叩了叩桌子，極不情願地又解釋了一遍自己的意思，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，申江樹在這裏多呆一秒鐘，都是對他生命的浪費。

“你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麽？不就是想讓我幫你解決問題嗎？解決方案就是，你去找研究室的那個新保安，會有你想要的。”

申江樹來到保安室門口的第一眼，看到的是個一邊大口吃著零食、一邊玩著手機的彪形大漢，他不時擡起頭看一眼墻上密密麻麻的監控錄像，對他後者的到來仿佛絲毫沒有察覺。

“別敲了，有點耐心行不，”就在申江樹敲了敲門，想示意自己的存在時，大漢頭也不擡地回了句話，隨即在傳呼機裏快速吼了幾聲。

不到幾分鐘，申江樹身後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、匆匆的跑步聲，而當這聲音停下的時候，他轉過身去，看到的便是一副和“那個人”極其相似的臉龐。

這人和“他”絕對有關系！

這是申江樹對蔡銘的第一印象。

而“那個人”，他曾經在案發後見過幾張他生前的照片，同樣是濃眉大眼，眼神裏也充滿了凜然正氣。

眼前的這個人，雖然剪的發型讓他看起來像個二五仔，卻掩蓋不住眼神深處傳來的那種浩然正氣。

“你跟著這個人走一趟，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，這裏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。”大漢的吩咐從一碗速食面中傳來，似乎還帶著點油膩膩的香氣。

“是！”

隨即這個年輕人便恭恭敬敬地看向了申江樹，想知道他有什麽吩咐。

就算是有話也不好就在這裏說。申江樹便故作嚴肅地咳了一聲，對他招了招手，“你跟我走，到時候有件事要你來做。”

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離開，而蔡銘在離開前，還順手將實驗室的門輕輕關上了。

又吃了一口泡面，聽見從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後，大漢頭也不回地問道，“你怎麽回事，是想要把這個小子放走嗎？”

“怎麽可能，本來在我們這裏就是一顆定時炸彈，不如放他在別的地方引爆。這樣，爆炸的後果，還不會沾到我們身上。”戴斯冷笑道。

大漢又吃了口泡面，“這麽多年過去了，你還是和當初一樣心狠手辣，明明這幫人都把你當救命稻草一樣看待了，你卻還想著拿他們當實驗品用。”

然而嘴上是這麽說，他內心知道，這是最好的做法，因為出了那件事情，讓他們徹底意識到，蔡銘不能久留。

在半個月前，戴斯明面上將眼線從蔡銘身邊撤去了，但實際上換成了暗中觀察的眼線，準備等他通過這個考驗後，才徹底把眼線撤除。

然而剛撤去不久，就被葉文昊過來橫插了一刀，和蔡銘單獨呆了一段時間。

那之間發生了什麽，戴斯不了解，但就在幾天後，眼線忽然報告給他一個消息，說蔡銘晚上沒有回去，而是去了一個人的墓地。

誰的墓地？

剛死的一個醫生，蔡民修的。

他為什麽會去他的墓地？這個保安，不就是一個孤兒嗎？

戴斯立即派人調查，一開始沒有得到結果，無論是檔案上、還是戶口上，都沒有關於他和蔡民修的關系。

然而他知道，檔案從來就不是查出一個人的辦法。最好確認一個人存在的辦法是，和他有關的那些人的記憶。

果不其然，派出的人回來給他報告說，蔡民修的妻子一直在等她丈夫的“弟弟”回來。

“被抹去”的那個人，也就是他們身邊這個保安，實際上果然是外界派來的眼線，而且還和當局有關。

戴斯是個聰明人，他知道放任蔡銘呆在自己這裏的後果是什麽，因為將蔡銘派來自己這裏的鄧為民，其背後的勢力，連葉文昊都沒有料到。

“一臉陰沈地在那裏想什麽呢？人都已經走了，這硬仗還不是得打？話說，你和你師傅怎麽樣了？”大漢把喝完湯的泡面盒子輕輕一拋，在大垃圾桶裏發出哐的一聲，拉回了戴斯的思緒。

師傅？對，他還有個師傅。

但戴斯內心裏，從來便沒有把這個人當師傅過。不都是借助其他力量成長起來的，只不過他比自己早些發現而已，這樣的人，憑什麽讓自己叫師傅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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